悠一想起自己从前拒绝妮琪阿姨支票时的干脆, 想起岩泉说要帮忙时他岔开话题的坦然,在朋友和亲似家人的人面前他一贯保持着自己的底线。
要想没有矛盾,首先就不能和他不想分开的人有金钱上的纠缠。
否则一旦他们在这上面有了分歧,就会演变成他母亲那样,叫嚣着那一切都是她给的,悠一要么偿还、要么听她的。
那些话说出口的结局一定是分开, 悠一不想和他们有这样的结局,所以一直没有接受他们的帮助。
但及川彻......
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也会在自己面前那样吼着,悠一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和他算清,他会很得意地回答,“没错,怎么了?”
刹那间的画面就已经出现在脑海里。
或许是再长几岁的及川彻,气急败坏地在他面前吼着,悠一看见自己的兴奋的脸。
“我没要过别人的钱。”悠一的声音有点哑,像是喉咙里卡了点什么,目光依旧锁在及川脸上,想看看他是否有表情变化,再细微他也能捕捉。
“叔叔阿姨的、马修的、小岩的我都没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及川的声音很轻,却精准地接住了他没说出口的潜台词,他往前递了递手,几乎要碰到悠一的指尖,“这是个麻烦的关系,搞不好我会因为今晚的冲动在往后的几年后悔不已。”
他的拇指轻轻蹭过钱包边缘,“但只要我的钱和你有关,我们就拆不开。”
“比起没有关系这么简单,我更希望哪怕混杂过后我们变成如何都理不清的麻绳,这样谁都走不了。”
“走不了”三个字让悠一的喉结狠狠滚了一下,他几乎要将手伸了出去。
“一旦我真的借此机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事,我们会恨对方一辈子的。”
及川听到这话时先是顿了半秒,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不是那种带着戏谑的轻笑,而是从胸腔里漫出来的、混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,连眼尾都跟着弯了弯,眸子里盛着细碎的光,他看上去期待得不得了。
微微俯身地凑近悠一,捏着钱包的手又往前递了递,“恨一辈子?” 他的声音带着刚笑过的轻颤,“悠一,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连[毫无关系]都熬不过,还怕[恨一辈子]?”
“真要是有一天,你借此机会对我做了过分的事,或者我对你做了,那也说明我们还在[有关系]的圈子里打转,总比你躲在伯克利、我在阿根廷,连恨都没机会恨要好。”
“不都是我们应得的吗?谁叫我们两个现在看上去那么期待。”
他和悠一一样,一想到他们的未来,哪怕是纠缠、吵架都觉得好。
及川看着悠一紧抿的唇和他眼底还没散的犹豫,抬手指腹蹭过悠一的眉骨,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,“而且啊,”
他的语气放得更软,这次轮到他来笃定,“我赌你舍不得对我做太过分的事,就像我舍不得对你做一样。”
“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,我什么都无法确认,但我确认你爱我这件事从来没变过。”
及川的唇角还勾着,全是吃定悠一的坦然。
最后,他把钱包往悠一手里一搭,指尖碰触悠一悬在半空的手,眼神亮得很:“所以别想那么多了,就算真要恨,也得先把我们的关系绑结实了,不是吗?”
*
为了找到天黑后还继续工作的atm机,他们出了门。
及川彻觉得只是把银行卡给悠一还是不安心,那不是他随时挂失就能找回来的吗?
拉着悠一找了好几条街,顺便把他学校附近转了个遍。
圣诞夜到处都是节日气氛,及川戏称说这也算一种约会,还夸赞美国不愧是自由民主的天堂,他们俩手牵着手走着,完全没有人投来多余的目光。
哪怕有,也是欣赏。
因为是两个池面大帅哥呀~
悠一这才意识到刚回到日本那会儿,矢巾告诉他及川曾经非常阴阳怪气地说美国是他的天堂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“这话你以前好像也说过。”
“是吗?”
“据说说的时候非常咬牙切齿。”
“咬、咬牙?”及川眨眨眼,努力回想着这件事。
以前和美国有关的事也就只有悠一,能让他咬牙切齿的、又和悠一有关的......
及川的脚步顿了顿,牵着悠一的手不自觉更加握紧,指尖蹭过对方掌心的温度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,耳尖悄悄泛红。
他别开脸,假装去寻找街边亮着“24h atm”灯牌的便利店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带着他的小别扭,“哦......好像是有这么回事,就夸一下嘛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