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苏暗仍旧平静而淡然,比之前更从容。
她不疾不徐地摆出自己的条件:“目前我年薪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,存款有近百万,预计调任到明州来工作,年薪还会涨。
我父母那边不需要我操心,也没有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,我可以在明州买房,也可以交付彩礼,不管是十八万还是二十八万,甚至是三十八万,我都可以出。”
听苏暗这样说,黎逍游怒目圆睁,周倾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,像是在说——我们是因为钱吗?
但苏暗镇定自若,将她们的反应收入眼底,却仍淡淡道:“我可以签财产协议,可以给她买一份保险,受益人写她个人的名字,可以跟黎青禾去国外领证,如果国内不办酒席,那我就把办喜宴的费用打到黎青禾卡上,由她分配。
可以买三金,拍婚纱照,蜜月旅行,这些我都能做。”
“离谱!”黎逍游听不下去,打断她的话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要娶黎青禾吗?”
“有何不可?”苏暗平静反问,“难道我作为女人,就不可以给黎青禾幸福吗?”
黎逍游厉声道:“诡辩!都是诡辩!”
苏暗抬眼看向他,不卑不亢,却也不退不让,“为什么是诡辩呢?世俗能给的我也能给,为什么我跟黎青禾就不行?”
黎逍游:“社会价值呢?她的工作因为这件事没了。”
“可以再找。”苏暗说:“她所在的机构不认可她的性向是一回事,另一回事不是因为爆出她性骚扰女学生吗?单是这件事,你们信吗?”
“当然不信!”黎逍游冷声道。
周倾也点头。
“可你们有跟她说吗?”苏暗沉声道:“从这件事发生以后,你们有安慰过她吗?她难道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吗?可为什么在你们眼中,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?”
“我们可没有这样说。”周倾说:“你这是偷换概念。”
苏暗想,如果这是一场辩论赛,那可真是1V2还能全胜的酣畅淋漓。
苏暗微微摇头,“没有。在这件事里,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安慰,反而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诋毁。你们作为她的父母,并没有安慰过她。
对她来说,就是不信任。”
黎逍游想说什么,周倾摁了下他的手,冷静地问苏暗:“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给她幸福?要知道,她换一个结婚对象能得到的社会认可度比现在高得多。”
“可您凭什么认为她跟我分开,再找一个就是男人呢?”苏暗反问。
周倾:“……”
黎逍游及时道:“我们会给她安排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。”
他语气里的笃定让苏暗无语到想笑,因为在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那对父母。
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,来不及生气,也来不及思考这话有多无理。
只是本能地觉得荒诞。
已经是一种黑色幽默般的荒诞了。
过了会儿,苏暗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,淡淡道:“你们有把她当一个人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周倾冷着眼说:“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,我们当然想让她过得幸福顺遂一点,这有错吗?”
“可那是你们以为的幸福。”苏暗说:“你们问过她吗?”
周倾轻呼出一口气,“你想教育我们?”
“您是教育家,我不敢。”苏暗说。
恍然间,苏暗像回到了十八岁那年,坐在黎家的餐桌前,亦是如此,她坐在黎逍游和周倾的对面,跟她们辩驳黎青禾要不要复读的问题。
那年,她忐忑不安。
如今,她镇定自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