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顾还塞进车后座,坐到他边上守着他。我有点脱力,手抖得手铐叮铃作响。
“全哥,我好像能理解他们说的看见死人,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我眼皮一跳:
“你看见谁了?”
“妈妈。”
顾还抹了把脸上的水,声音有点发干:
“我很清楚,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,可是……我真的看到她了,就站在值班室的窗外与我对视,样子一点都没变,她对我笑,我喊她,她没理我,她走了,我就去追她,然后你给我打电话,我才发现自己跳进河里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中邪了,既然你脑子清醒,为什么不上岸?”
顾还抬腿,我以为他要踢我,没好气地瞪着他,接着顾还把裤腿卷起来,只见他左脚踝上有一圈脏兮兮的乌黑,可能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了。
“我也想上岸啊,”顾还无奈地说,“但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拉住我的腿,一直要把我往河里拽。”
顾还抓住自己的脚腕,因为他这个举动,我才意识到这是掐痕,但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掐痕,更像是斑斑点点的黑色皮藓,又恶心又后怕:
“你怎么不跟我说?!”
“我怕吓到你啊,到时候我一边被拽一边还要安慰你,很辛苦哎。”
顾还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,水都溅到我脸上了,我下意识眺望二平河,光打得很远,在宽阔的河面推开两道白茫茫的光柱。
江风呼啸,吹得二平河剧烈翻涌,青黄色的河水下,有无数团纠缠的扭曲黑影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我总觉得水底下的东西正在惊惧地、狂暴地涌动……
“你是不是也看到什么人?”
顾还伸出手臂,把我围困在他的身体和车靠背之间,黑暗咬掉顾还半张脸,显得他立体的五官如石膏头像般冷硬无生气。
“一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。”
“没有。”我望着顾还的眼睛说。
既然顾还精神正常,我这才放心把手铐解开,下车到后备箱拿毯子给顾还。
这时有人给我打微信电话,是莫寥,我接起来,莫寥的语气竟然有些着急:
“你在哪里?”
我说我在二平河,莫寥激动地问,你在二平河干什么?我让他别激动,我是来载人的,莫寥要我别再乱跑,快点回所里等他过去。
“哦哦,知道了。”
我一抬头,顾还正趴在后窗玻璃上眼神发直地盯着我,我被他看得发毛,把毯子丢给他:
“回去了。”
顾还这会开始喊冷,这不是废话,我把车里的暖气打开,载着顾还回所里。
莫寥已经到所里了,正倚在机车边玩手机,我和顾还下车,莫寥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圆筒,倒出一根黑色的香,用火柴点燃后,放到我和顾还的鼻子前。
这香虽然细,味道却很冲,有股鸡蛋发霉的恶臭味,我和顾还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大喷嚏,莫寥把香移开,让我们先进去换身衣服,他一个人外面不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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