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刚落,只见不远处一人小跑着过来,气喘吁吁的。
“哎呀呀!”
许招弯着腰喘了口气,才道:“三公子!您也不提前点儿说,这正下着雨呢,万一淋着可怎么办?”
奚斐约拉开车门,对方很快递了把伞给他。他笑了笑,将原本就撑好的伞举过头顶,轻飘飘地反问道:“这么说,是要怪我咯?”
许招嘿嘿一笑,突然夹着嗓子,用十分做作的语气说道:“那我怎么敢的呀!”
这人惯常戏多,奚斐约懒得理他,只管迈步往前走。
今天来此是有目的的,他的娱乐公司刚刚成立不久,截止至昨天,已经获得了里程碑式的成就,正需要趁热打铁,拓展更多的资源。
许招仰头看了看他,“我倒是有心想给您撑伞,就是,呃……”他比了比高度,说:“够不上,实在够不上。”
奚斐约瞥他一眼:“免了,我又不是没长手。”
两人有说有笑,转身走进酒吧,背影消失在门内。浑然不觉就在对街的一角,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站在那里,戴着卫衣连帽,也不打伞。
夜色朦胧中,和不断坠落的雨线,混为了一体。
那人始终盯着不远处,漆黑的眼里倒映着酒吧的招牌。
数不尽的装饰灯像是夜里璀璨的星,富有艺术地排列在一起,一闪一闪的。
整体观感却低调奢华,用水墨质感龙飞色舞地写着“水仙”二字。
鼎鼎大名。
在霁京上流圈层可谓是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,不论商界、政界还是演艺圈,都爱来这里小酌或是开趴。
这是一家消费极高的会员制酒吧,很多人在这里一掷千金,而他查过了,这家酒吧的拥有者就是许招。
——刚刚那个跟奚斐约举止亲密的人。
酒吧里,灯红酒绿。
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,动感热辣的dj舞曲由远及近,渐渐填充了耳膜。
奚斐约被带到提前预订好的vip卡座,大家看到他,都站了起来,你一言我一语,热情地表示祝贺。
“恭喜恭喜啊三公子!今年绯月传媒在金鸡百花电影节可谓是斩获大捷啊!”
“是啊,也是您慧眼识珠!看看,”那人指着他旁边站着的小男生,啧啧称奇,“出道不满一年,直接封了个影帝,同行们都嫉妒死了……”
“这位也不错,今年的最佳新人奖是他的呢!哎哟哟,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好看!”
“依我看,这绯月传媒,前途不可限量啊!”
奚斐约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,朝众人点了点头,在空缺的主位上坐了下来。
——这是特意为他留的,奚家在霁京权势滔天,他不坐,没有人敢坐。
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流转,奚斐约举起酒杯,笑道:“来,我敬大家一杯。”
“绯月传媒成立不久,今后要承请诸位多多关照了。”
众人推杯换盏,不论真心,还是假意,明面上看起来倒是一派和谐,欢声笑语,好不热闹。
酒意正浓时,远处扭动的人群忽传来一阵骚乱,不知是不是错觉,就连震动的音响都仿佛卡了一下。
奚斐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,轻抬下巴,望了过去。
细碎灯光落在眼底,那边明明有很多人,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谢岑。
男人穿着黑色卫衣,在深蓝色牛仔裤的包裹下,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足足占了三分之二的比例。
再加上周身散发出阴冷慑人的气质,想不注意到都难。
奚斐约勾了勾唇,双眼微眯,看见他所到之处,人群纷纷避让,小声地讨论着什么,还有人觑着自己的脸色,想看他作何反应的。
他能有什么反应?
圈里人都知道奚斐约和谢岑一向不和,就算不熟悉的,也多多少少听说过。
但两家的地位在霁京如同顶天般的存在,任何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,神仙打架,自然没人敢插手。
“嘿,”许招碰了碰奚斐约的手肘,压低声音道:“你到底哪里得罪他了?有必要吗这么阴魂不散,跟条狗似的。”
毫不夸张地说,从出生到现在,多年来一直如此。
——奚斐约在哪里,谢岑就追到哪里。
今晚他们在水仙聚会,这小子也是消息灵通,嗅着味儿就来了,竟然还单枪匹马的,连个助理也没带。
谢岑目标明确,步伐迈得很大,几乎是笔直地向他们所在的方位走过来,却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奚斐约。
他随手摘了卫衣连帽,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,身上还沾着外面冰冷的雨,连带着整个人都泛着冷气。
与奚斐约只有一米之隔。
“三公子真忙啊,”谢岑开口,语气一如既往的讥讽,“后院都要着火了,还在这忙着给新人拉资源呢?”
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,大气都不敢喘一声,水仙的表演分为两个场次,现在未及午夜,音乐纵然火热,却也还能正常谈话。
奚斐约没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