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满心筹备着这场大婚, 在这日来到之前, 他的喜悦已维持了一整月。
他想着,真好,他也要有家了。
以后别人提及寧隨渊时, 不再是他魔尊的身份,会有人指着他,驚讶地说,他如今是扶荧的夫君。
命运对他尤为残忍。
母族抛弃了他;身份桎梏着他,所见之人萬千,对他均为利用。
扶荧,扶荧……
曾不值一提的名字闯入他的世界,他以为这会是救赎,会是唯一的真心。
瞳孔逐渐失去焦点。 ', '')('宁随渊艰难地仰起头,在一片黑雾中寻找到她的眉眼,張了張嘴:“为什么?”
苏映微的出现是个意外。
如果不是因为苏映微,那会因为什么?
“复仇。”扶荧的视线居高临下,字字含恨,“你杀了我的夫君;我也要杀了你。”
瞳孔紧缩,他眼底满是怔愕。
此刻肺腑迸碎,宁随渊生生咽下那口腥气,起身抵住她的脖颈,踉跄倒退数步之后,身躯被男人重重抵在身后冰冷的柱子上。
身前的喘息声急促而凌乱。
血腥气扑面而来,一同碾压过来的还有那双写满戾气的双眸。
纤细的脖颈完全落在他掌中,扶荧被迫仰着头,神情頹然,夹杂着细微的嘲讽,“是不是很意外?”
扶荧笑着说:“你先前猜测得没错,我和那些假借苏映微之名,接近你的女人一样,她们求你富贵荣华;我求你锉骨扬灰。”
巨大的愤怒让宁随渊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在跟着抖动,手背青筋凸起,窒息感让她哼了声,悬在眼角的淚水跟着滚落。
掉在他指尖,莫名烫了一下。
宁随渊抿着唇,残酷还没维持多久,紧跟着就因为她的落淚收了力。
这丝不忍让扶荧觉得讽刺无比,跟着放肆大笑起来,“宁随渊,你真天真,我怎么可能叫你夫君?你配吗!”
“你竟然以为我会爱上你?你看看你,哪点配得到别人的爱?你就該下十八层地狱!你就該肮髒地死去!你就该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一样,无人为你敛尸;无人为你祭奠!你就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,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冤死者安息!”
她咒他,骂他,恨他。
仍不解气,想再杀他千次,萬次!
几乎每个人都这样咒过宁随渊。
他们或让他不得好死;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,好像这样就能惩罚他似的。
宁随渊从未在乎过。
可是当这些诅咒从扶荧嘴里出来的时候,每个字却如刀子般生刮他的肉,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些咒恨所带来的痛苦。
“扶荧。”宁随渊神情苍白,猛地掐紧她,唇瓣颤抖着落下泪来,“你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咒骂我,但你……但你不能不爱我,扶荧,你不能……”
他感到了无尽的绝望——
“不能骗我。”
他此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。
这是第一次,唯一的一次,除她之外,不会再有第二个人。
他还想着,哪怕和她做一夜夫妻也好……
只要能在一起,一夜也可以是一辈子。
便是她不杀他,他也准备在今夜去死的。
为何不再等等,为何就不多骗他一下?为何要这样残忍? ', '')('窗外惊天的火光烧红了他的眉眼;也让他烧灼的意识重新轉为清醒。
宁随渊有所驚醒,脆弱,无助,痛苦,所有情绪化为死寂似的平静,像是认命一般,宁随渊缓缓松开了手,趔趔趄趄地轉过身。
“走吧。”他没有回头,“不要回来了。”
殿门大开,那抹绛紫色的背影转瞬就被火光吞噬。
外面是喧闹的,烛明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,鼻尖依稀残留着血气,扶荧空洞地望着地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迹,莫名陷入了茫然。
她知道宁随渊挺不过今夜。
裁骨烟很快会将他的经脉五脏裁成一块接一块的碎肉,直到内脏迸裂而死。
……然后呢?
宁随渊死了,然后呢……
她好像并没有大仇得报后的开心,反而是无尽的惶恐与怅然。
失去了仇恨的支撑,她接下来要怎么活???
身子一软,扶荧靠着柱子滑落在地。
“帝君——!”
随着一声急切地呼喊,一道声音風風火火地闯入其中。
“不好了,結界大破,云麒携妖兵已经包围了伏敝山;除此外还有玄罗道数千!” ', '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