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明明、明明这是子朔用一切给她换来的东西。
恼悔感冲没她,扶荧无声落泪,这个世界是虚妄, 是奢望, 更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曾经。
她没有家了。
她回不去山泉镇, 回不去曲塘县,离开这儿,更再也见不到沈应舟。
她什么都没了, 以后,扶荧就只是扶荧了。
“是、是玄鬼——!”
“玄鬼来了!快跑!!”
结界彻t底震碎,天边蹿出一片红雾。
红雾很快席卷整个曲塘县,鼓乐戛然而止,化为惊恐的尖吼。
很快就见了血光。
失控的人群开始互相攻击,孩童与双亲走散,拿着刚刚买来的糖葫芦,站在混乱的街头无助哭着。
扶荧迅速走出悲伤,上前抱开了小姑娘。
后面还有摔倒的老人,扶荧正欲搀扶,胳膊忽然被人拽住。
“别动。”
是宁隨淵。
他说:“他们结局早已注定,你这是在做无用功。”
扶荧短暂地顿了下,挣开宁隨淵的手,冲上去扶起了老人。然而下一刻,那个刚刚被拉开的小女孩便被卷进了雾中。
这样的场面对宁隨淵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,即便死在眼前的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,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忍,表情淡漠得像是遇见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。
“再等两个时辰便是午夜,我灵府暂封,不得受其侵扰,现在去林中,这玄鬼过不来。”
不由分说,宁随淵拽緊扶荧折进了一条暗巷。
身后燃起火光,那些本該用作放飞的花灯成为火种,顷刻间烧毁了一条长街。
扶荧听山泉镇的人议论过这场祸灾。
说这是世间难见的高阶玄鬼,无形无体,但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,凡入雾之人,均神志尽失,沦为只管殺戮的恶鬼。
可惜了这场春耕宴,即便有镇天司前来镇守,最终死伤不计其数。
扶荧回头望去。
一张张痛苦的面容深深映在她眼中,扶荧双唇颤抖,生起的悲悯让她不禁落下泪来。
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
手腕被男人宽大的掌心整个桎梏着,这张脸……这张与夫君相似的面容,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。
恶人怎該活着?
恶人怎能逃出生天,徒留无辜者受罪?? ', '')('不公平,不公平——
眼泪还在掉,她的神色却恢复了冷静,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。
扶荧缓慢取出掩在袖间的匕首,再快跑出小巷时,对准宁随渊的后腰捅了进去。
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宁随渊闷哼一声,脚下跟着一瞬踉跄。
扶荧趁他转身,手起刀落连刺中他的胸腹。
下手毫无章法,属于是刺到哪里就算哪里。
扶荧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。
在这蜃楼当中,宁随渊使不出术法,万尊之躯与寻常人别无不同,再有玄鬼助阵,若是错过这次機会,扶荧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等来下一次。
接着是心脏。
她正要捅进去,匕首被宁随渊徒手握住。
鲜血顺着刀刃和掌心攥合的位置哒哒往下掉,这是宁随渊千年来第一次被人伤到如此地步。
蜃境里让他失去了原本的愈合能力。
宁随渊握緊刀,神色闪烁,似在辨认她眼眸中的虚实。
扶荧目光空洞,装着遭受蛊惑的样子,用另一只手拔下簪子,二次扎向他的咽喉。
宁随渊虽是避开了这道攻击,却没有躲开泼落下来的大雾。
红雾裹挟二人,又如流淌的丝绸,绕过那把染血的匕首,猛然缠緊扶荧手臂,她瞪大眼睛,一时间挣脱不开。
再一甩手,一股重力将她拉进了另个世界。
虚无?
海底?
她辨别不清。
身边已经没有了宁随渊的影子,扶荧不明白此處是哪里,匕首还在手上,她不敢松懈,牢牢握着,步步向前探究。
这里很安静,安静到呼吸的声音都跟着放大许多。
不远處出现了一个笼子,或是一座水牢?扶荧分不清那是什么,它四下緊闭,密不透風。
扶荧走过去,才发现里面还关着……一条龍?
也许是一条蛇,又瘦又黑的蜷缩在笼子底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