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笑意如流水退去。
光影昏暗迷离,沈鸢看见立在帘子外的谢清鹤。
斑驳影子落在谢清鹤脸上,晦暗不明。
恐惧如湖水漫上沈鸢周身,她双眸惶恐。
目光下移到谢清鹤腹部,那支金步摇早没了踪迹,空荡荡一片。
狐裘之下,锦袍干干净净,没有一点血迹。
沈鸢扬起双眼,双手捏拳。
她不是傻子,自然知道刘夫人的话刚刚是在宽慰自己,郑郎中若是去了太医院,她日日都得为他担心,唯恐谢清鹤翻旧账。
天子之怒,血流千里。
且郑郎中本就心系百姓,无意官场。
沈鸢哑着嗓子:“我会遇上刘家人纯属偶然,你没必要拿这个要挟郑郎中。”
“……偶然?”
谢清鹤弯唇,笑着朝沈鸢走近。
他一只手挑起沈鸢的下颌,气息近在咫尺,冰冷的扳指抵着沈鸢的喉咙。
谢清鹤轻哂,“难道不是苏亦瑾临终所托?他胆子还真是不小,竟连朕的东西也敢觊觎。”
沈鸢双眼缓缓睁圆,心跳如擂鼓。
谢清鹤凝视着沈鸢双目,对苏亦瑾的厌恶憎恨又添了三四分。
若不是知道苏亦瑾早就归西,他定不会这般轻易放过。
谢清鹤心中燃起一簇簇怒火,他又想起沈鸢在高台上说的话。
那只手顺着沈鸢的下颌滑到喉咙。
沈鸢微弱的脉息在谢清鹤指腹跳动。
“你当真以为自己死了就能摆脱朕?”
谢清鹤言简意赅。
“不可能。”
他一字一顿,“你就算死了,也得葬入皇陵,生同衾死同穴,同朕日日夜夜待在一处。苏亦瑾连自己也护不住,你以为他能护住谁?你、苏家还是刘家,还是郑家?”
死者为大,且苏亦瑾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。
沈鸢不愿听到半点有关他的诋毁:“他很好。”
气急攻心,沈鸢说话口无遮拦。
她又想起了自己被迫朝男子抬起弓弩,被迫挥起金步摇,朝男子扎去。
滚烫的血珠子溅在自己手背,而谢清鹤就那样居高临下站在一旁,看着沈鸢歇斯底里崩溃大哭。 ', '')('新仇旧恨叠在心口,沈鸢气息不稳,气得发抖。
沈鸢反唇相讥,“他纵有千万般不好,也比你好。”
更何况苏亦瑾并无半点不好。
从始至终,心有愧疚的人都是沈鸢。
谢清鹤怒不可遏,挽着沈鸢的手指一点点拢紧:“朕不好?沈鸢,你别得寸进尺。”
沈鸢弯了弯唇,眼中的讥诮嘲讽显而易见。
她讥笑两声:“我得寸进尺?陛下难道忘了我为何会有今日吗?陛下既然不喜欢我,为何要强留我在宫里?”
沈鸢声音哽咽,“我在宫外明明过得很好……”
“……过得很好?”
谢清鹤环视一周,目光扫落这处逼仄狭小的院落。
“若不是朕,你如今连夏家的门都进不去。沈鸢,别忘了是你先求朕的。”
他目光冷淡在沈鸢脸上掠过,嗤笑。
“你本来就是朕的,不管朕喜不喜欢,你都得留在宫里,留在朕身边。”
沈鸢震怒:“你这是强词夺理,仗势欺人。”
“……仗势
欺人?沈鸢,你若不想仗势欺人,前两日又来找朕做什么?”
夏家权势滔天,地方官府对夏家避之不及,沈鸢走投无路,只能借谢清鹤的权势救人。
她一时语塞,竟不知从何处辩驳。
沈鸢双目低垂,泣不成声。